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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真若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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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真若雪

無夜緩緩垂下雙手,舒了一口氣,身形也是微微搖晃。

而那一剎那,真月頓時一滯,胸中有若翻江倒海,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,面上神情好似痛苦萬分,整個人伏在了地上,堪堪用雙臂支撐,才沒有徹底倒下去。

嵐蛇正猶豫要不要趁此機會動手,卻見真月周身竄起了白色的火焰,竟然同無夜之前獨自施展的術一樣。

然而機會卻是稍縱即逝一般,不過片刻,真月便擡起了頭,嵐蛇終究未曾出手。

“你很明智,若是你方才出手,恐怕現在這火焰便燃在你身上了。”真月咧開嘴冷冷一笑,表情卻是猙獰可怖。

良久之後,真月方才緩緩起身,全身浴火,確有些森森可怖,誰都曾見過無夜引動陰火時的樣子,頃刻間便將羯舒暮炎的木龍之焰焚為了碎屑,而他自己也因此而雙目失明。

然而眼前,真月身上的火焰卻是騰騰燃燒,而這恐怕正是無夜方才那一式招來的反噬。

火焰周圍,陰風慘慘,聞之如同百鬼夜哭,令人心驚膽戰。

唯有真月自己,咬牙支撐著,即便身形搖搖欲墜。

然而就在那一刻,羯舒暮炎忽然將刀一橫,巨大火龍低吼一聲,向著羯舒暮炎後背飛去,竟是毫不停息的,筆直鉆進了羯舒暮炎的身體。

頓時烽火城主渾身青筋暴起,血脈中隱隱顯出熾紅顏色,一雙眼睛更是血紅血紅,瞪如滿月。

火龍入體,真龍歸一,羯舒暮炎渾身須發皆燃燒了起來,豁然舉刀斬去,刀鋒燃起三丈餘的火焰,那光華一閃,頓時凝聚不散,亦不隨風動搖。

刃口火焰仿佛凝為實質,變成一柄巨大的熾紅彎刀,向著疲憊不堪的無夜淩空斬落。

生死之際,卻只在剎那之間。

變故陡生,羯舒暮炎手法之快,出人意料,無不是為之驚愕。

這一式將所有的力量凝聚一處,正是要在一招之間生死立判,無論氣勢還是時機,皆在巔峰,正是烽火城主最為霸道剛猛的一式。

一刀斬出,天地動容。

無夜面容疲憊,豈料羯舒暮炎出招之快,眼看這一刀兇險至極。

無夜雙手結印,想要抵擋,卻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,眉心忽然幻出一個血紅的符印來,頓時靈蘊潰散,嗆出一口血來。

刀光壓頂,生死一線!

忽然一道白芒閃過,眾目睽睽之下,閃電一般,擋在了前面。

竟是周身火焰未熄的真月,忽然搶到了羯舒暮炎的前面,後發而先至。

羯舒暮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似乎他從沒想到這少年此刻還能爆發出如此強橫的力量,然而烽火城主卻冷冷一笑,刀勢毫不滯留。

轉瞬之間,已然砍入真月胸口。

那一刀仿佛是斬在自己身上一般,所有人不覺心頭一緊,怎料到這般結局。

然而羯舒暮炎和真月目光相接處,卻別有一絲情緒。

那是一絲莫名的……驚愕。

刀鋒貫入身體,真月竟是毫無感覺,微微低頭,卻看到刀鋒絲毫不曾受阻的穿過了自己的身體,甚至下一刻,包括羯舒暮炎的手指,手臂,然後是整個身體,輕而易舉的從自己身體穿過。

就像是穿過了一重殘影,一疊幻象。

然而沒有人來得及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驚,因為那一刀已到了無夜身前。

這一次,還有誰能擋我!

羯舒暮炎心中喝道,然而下一秒,他便目瞪口呆。

忽然自無夜身後散開無數道齊整光潔的白綾,從四面匯聚到無夜身前,頓時交織成一片堅固的壁壘。

看似柔軟的白色綢帶忽然織成了一面結界,著實讓羯舒暮炎眉頭皺起,然而這一刀是他畢生功體所聚,自然是神擋殺神,佛擋殺佛,全然不顧一切。

轟隆。

一刀斬下,初時羯舒暮炎只覺得仿佛砍上了一塊鐵板,震的手臂一陣發麻。在那白綢交織成的結界上也是劃出一道深深的刀痕,然而來前面的白綾斷裂之後,後面又有新的白綢層層疊了上去。

至剛至猛的刀,仿佛攪入了一團亂麻,被絲絲縷縷的糾纏而上,在極柔極軟的結界前,反倒是進退不得。

羯舒暮炎勃然大怒,擡手一口氣連斬七刀,一刀快過一刀,然而直到最後一刀落下,終於在白綢被斬裂的間隙中看到了無夜那死亡般的瞳仁。

那一瞥之後,再沒有新的白綢去填補那個缺口,然而羯舒暮炎,卻也沒有力氣再出一刀。

彎刀上凝聚的熾紅如同粘稠的血漿一般化開,沿著刀刃緩緩滴落在地板上,鋥的一聲,彎刀脫手,斜斜的釘在地板上。

而地板上,漸漸蔓延看一片熾烈的紅色,濃稠如血。

羯舒暮炎面上蒼白,毫無血色,血氣耗盡,終於長嘯一聲,筆挺倒了下去。

直到他倒下去的一剎,依舊如平生一般,身體挺得筆直。

嵐蛇見狀,立時上前,搶住了羯舒暮炎的身體,面上依舊是平靜至極,面對眼前南域霸主長別世間,竟是極其的平靜。

嵐蛇回頭看了一眼猶自站在旁邊的赤蠍,微微皺眉,沒有多說什麽,只是靜靜抱起了羯舒暮炎的屍體,忽然縱身一躍,自臺子下面上萬屍骨間縱躍而出,遙遙向著大漠深處去了。

再也沒有回頭看過身後的弟弟赤蠍一眼。

而另一邊,聽到羯舒暮炎轟然倒地的聲音,皇嵐懷裏的雪若,蘭蔥一般的手指終於也輕輕松開,再沒有繁覆的手印。

精致的容顏眼下蒼白如紙,方才拼近最後的靈蘊替無夜擋下羯舒暮炎的殺招,自己卻也是油盡燈枯。

然而相較於羯舒暮炎的未捷身死,雪若的臉上卻是平靜而純粹的笑容。

皇嵐伏到雪若身上,嚶嚶的啜泣著。一時間竟然只能聽到她的聲音,夾在風裏飄零而去,久久不曾消散。

望見皇嵐的神情,真月那一瞬間,忽然想到了荒雀,終於明白為什麽,在行蓧的眼裏荒雀那般重要。

因為他的心裏早就留下了這樣一個影子,在很小的時候。

……

……

客棧的後院其實挺寬敞的,但是金發男子與三個人糾纏起來,卻覺得簡直不能更加狹窄。

不覺之間,金發男子微微喘息,然而此時依然在三人的夾擊之下。

月蟾尊終於長長吐了一口氣,仿佛輕松了許多,而他緩緩擡起左手,正懸在後院的井口上方。

三人有些不解,想來眼下無路可逃,便暫且停下攻勢,瞧瞧他要做些什麽。

金發男子微微一笑,忽然松開手掌,只見仿佛一滴血輕輕滴下,落入了井中。

“恩?”萍生館主微微蹙眉,“這是什麽?”

沒有給她細想的時間,因為那一滴血落下之後,僅僅過去一瞬,那井頓時升起一道璀璨的白色光柱,足足井口粗細,輝煌奪目。

而月蟾尊忽然一笑,沖他們輕輕一揮手,嘴角微翕,仿佛說了什麽,然而卻被井水鼓蕩的聲音淹沒聽不真切。

隨後月蟾尊縱身一躍,跳進了井口拿到光芒,再無蹤跡。

驚覺變故,三人迅速沖到井口旁,然而看著那沖天而起的巨大光柱,三人面面相覷,卻只得皺起了眉。

“他剛才說了什麽?”僧袍男子淡淡問道。

“好像是什麽八一八什麽樣子,看不清他的嘴型到底說了什麽。”萍生淡淡道。

“八一八?”僧袍男子皺了皺眉,有些茫然。

“好像是……再見的意思。”知玄苦澀一笑,緩緩道。

“恩?”妄笑和萍生有些驚愕的望著知玄,然而此刻一身儒衫的知玄,也只得微微一笑,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眼下,大概還有另外三道沖天而起的白色光柱,足以吸引他們的註意力了。

一共四道光柱,仿佛天維四極一般,通天徹地,像是正在支撐著這個世界。

“莫非是景樓一共東南西北四個泉眼?”知玄皺著眉,看著眼前正在不停傾瀉著白色光芒的井口,緩緩道。

……

……

“陰川逆流,黃泉倒轉!”寧靜的小院中,白須老者望見天上四道光柱,有些惶恐的自言自語道。

老者收束心神,盤腿坐下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森詭怖的地下石臺上,雙手擱在丹田處,不住的屈動,然後老者的臉上愈發蒼白,雙眉攏到一起,甚是有些惶惶不安。

“難道那家夥真的……”

“瘋了……真是瘋了……”

……

……

遠處的高臺上,頓時有些淒清。

無夜凝立良久,忽然跪倒在地,低下頭吐出一口血來。

“怎麽?”真月關切地問道。

“有人在芷際身上種了一道符印,跟隨靈氣行走諸竅,方才替他查看傷情之時,便趁機轉到了我身上。”真月淡淡道。

“方才生死之際,符印忽然生效,倒真是險之又險。”

一旁堯華聞言,頓時不知如何是好,“大祭司……”

“無妨,只要不妄動靈氣,暫無性命之虞。”無夜明白堯華心情,輕輕安慰到。

兩個代表著流光城最強實力的男子,真月和無夜,此刻只是黯然的守在雪若身旁,神情恍惚。

靜靜躺在地板上的女子,聲息漸弱,指尖隱隱有些透明了。

皇嵐微微坐起來,依然不住的啜泣。

只是忽然間,那一滴眼淚滑落,滴在雪若手背上的時候,竟然無聲無息的穿了過去,落在了地板上。

“不!”皇嵐的聲音撕心裂肺,她探手去想要握住雪若的手,然而手指仿佛穿過了一捧秋水,什麽也抓不住。

看見雪若的樣子,真月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,心中有些冰涼,趁著沒有人註意,他輕輕用手去觸碰無夜的胳膊,然後他皺著眉,笑容有些苦澀。

他的手無聲無息的穿過了無夜的身體,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。

“原來這就是焚虛。”真月心中暗暗道,忽然有些傷感,想起很多人來,三爺,六爺,計無從,玄衣大人,荒雀,淩岳……還有他剛剛回想起來的,無夜,皇嵐,雪若……

轟的巨響,打斷了少年的神思。

擡起頭來,卻見到遠處四方忽然騰起的四道巨大光柱,如立天極。

無夜和真月面面相覷,齊齊皺起了眉。

忽然,景樓正中心那座高塔之下,緩緩升起了第五道光柱,然後在真月和無夜的眼前,穿過了地板,繼續升上高空,這一道,遠比四方的幾道粗上一倍有餘。

“你感應到了?”真月輕輕問道。

“有人趁我受符印攻擊,靈蘊虛弱之時徹底打開了祭壇。”無夜淡淡道。

“他想幹什麽?”真月冷冷道。

“你還記得那個傳說麽。”無夜淡淡道。

“白骨祭壇,通神之路……”真月皺起眉,“還會有人相信這種鬼話?”

“無論如何,都要趕緊封印祭壇,不然後果不堪設想。”無夜冷冷道。

“四面泉眼都打開了,陰川逆流,黃泉倒轉……怎麽關閉?”真月有些茫然。

“什麽……”無夜仿佛有些驚愕,大祭司緩緩起身,“扶我起來,我要進祭壇。”

真月瞇著眼打量著無夜,忽然垂下頭,緩緩道,“我去。”

“這種事情還是我比較擅長。”無夜淡淡道。

“完全打開的祭壇意味著什麽你很清楚。”真月冷冷道,“當年老城主,大概沒有再出來。”

“這一次,輪到我了。”無夜緩緩道。

“你的眼睛,即便是好的,也根本無法看破祭壇的幻想,你看不見所謂的‘路’,根本走不過荒神道。”真月答道。

“這是我的命,你和雪若一樣,是真正的城主,而我,才是盤旋在城外的流光。”真月垂下頭,苦笑一聲。

“守護一切,這就是我的命。”

“閉嘴,你總是一意孤行。”無夜忽然動怒,擡手一巴掌打了下去。

然而良久,無夜都沒有收回懸空的手掌。

“你……”無夜臉上浮現出一絲惶恐而絕望的神情,大祭司尋著真月的聲音,來回摸索了好久,然而觸手處一片虛空,什麽也抓不住。

“方才的火,好像有些太大了……”真月苦澀的笑了笑。

“你剛才怎麽不說……”無夜有些無措的吼道,終於不再平靜,“為什麽?”

這是五年來,內心最深處的什麽,終於破土而出,騰騰燃燒起來。無夜一時間茫然一片,空空蕩蕩的,像是沈入了無底的深淵,而且一直在不停的下墜。

仿佛剛剛升起的希望,又在轉瞬之間,變得粉碎。

“其實我剛剛才明白。”

“也許我和你們記憶中一樣,早就死了。”

“行蓧……不過是遺落在大漠裏的一縷荒魂,那一次在四海閣見到你的那一剎那,蘇醒的記憶就已經不堪重負,多虧了玄衣大人的封魂之法,方才堪堪撐到了今日。”

“所以剛才的陰火反噬才會直接到了焚虛的地步。”

“你……”無夜張開嘴,卻只道出這一個字來。

“我只是因為你們的執念才在世間多呆了些時日而已,這樣其實已經很開心了。”真月搖了搖頭,看著愈發透明的指尖,微微一笑。

雖然是新搭的木臺,然而眼下卻已是破舊不堪,四處是坑坑窪窪的痕跡,眼下正是霜風淒緊,直教人身上一陣涼意。

放眼望去,整個景樓都在自己腳下,最外圍的低矮城墻,已經沒有人記得那時什麽時候留下的遺跡了,被歲月剝蝕,毫無棱角。

然而正是因為它,這座小鎮顯得嚴謹而安詳,像是大漠裏的一座孤島,無數的人們安居其中。

盡管眼下,已成修羅場。

這一幕,如若當年,只可惜,無夜並沒有看見,然而也許,反倒是件幸事。

而真月靜靜望著,似乎有些明白無夜這些年來的擔當。

“你以前說,流光城看似永恒的光明下,卻是無盡的修羅場,光明之下,是白骨如林。”無夜緩緩道。

“可是終究要有人來承擔這一切,我有些明白當年你的選擇了。”真月道。

“只是年少輕狂以為自己可以承受而已,到頭來,還是後悔終生。”無夜淡淡道。

“知道你曾經因為我而後悔,當年也沒白死那一遭。”真月卻是痞氣的一笑。

“其實我很羨慕芷際,他像極了當年的我,甚至有我當年所沒有的勇氣。”無夜卻有些悵然。

“只是恐怕,他卻要讓堯華難受很久了,就像當年的……我。”真月皺了皺眉,有些尷尬和苦澀的一笑。

“……”無夜頓時啞然,皺著眉,怔住說不出話來。

“有些事情,本質上沒有區別,唯一的不同,大概在於被迫選擇出是你,還是我。”真月淡淡道。

“你這張嘴,倒是比以前厲害了很多。”無夜淡淡道。

“大概是因為這幾年,除了九爺和六爺,其他人無論是穆修大人還是玄衣大人,說起話來都高深莫測。”真月微微一笑。

“傅玄衣,的確是一個很難理解的人。”無夜皺了皺眉。

“其實他和你沒有太大的區別,只不過他一個人承受著一切。”

“恩?我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,他會讓我過來。”無夜苦澀的笑了笑。

“我聽九爺計無從說過,玄衣大人是天下三才之一,算盡人心,想必不是虛的。”真月道。

“正因為如此,他到了流光城,我本是有些擔憂的,後來才明白,一個人若是眼界到了他這般地步,世俗權勢,早就是過眼雲煙,”無夜淡淡道,“反倒是我,匠心太重,失卻天真。”

“你現在的笑容,平靜安詳,比以前好看多了。”真月淡淡一笑,“我完全放心,交給你去照顧皇嵐。”

“你……”無夜頓時不語,仿佛什麽東西重重的戳中內心。多年前兩個少年間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,夢幻倒影般浮現心頭。

“即便是當年流光奪取了她大半的記憶,可是她卻從沒有忘掉你。”無夜有些苦澀的搖了搖頭。

“少年時的天真無邪,早就該長大了,說起來,以後要是見到一個叫荒雀的女孩,記得替我謝謝她。”真月淡淡一笑。

“恩?”

“算了,也許她不會再來南域了。”真月攤開手,搖了搖頭。

忽然間,狂風大作,穿過高臺那最強的一道光柱,隱隱動蕩,巨大的風暴盤旋上,直沖雲霄,直讓人站立不住。

“沒時間了。”真月淡淡道。

少年俯下身子,看著已經伏在雪若身旁神識渙散,半作昏迷的皇嵐,這兩個宿命牽絆多年的人,卻在短暫的久別重逢時,一個沈默無言,一個被痛苦占據,生生未曾說過一句話。

其實,在真月心裏,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說的了,已經死去的人,若不相擾,便是最好。

“這一次,即便是虛空靨,也不能讓你想起來了,忘了過去和過去的人吧。”真月緩緩擡手,如絲如縷的淡淡光芒縈繞指尖,輕輕從皇嵐的身體中飄散了過來。

帶走了皇嵐的記憶,真月望著雪若,微微一下,那只已經半透明的手,卻在觸碰到另一只半透明的手時,竟然沒有彼此穿透,而是穩穩握住。

“抱歉,一直在跟無夜說話,因為我們之間,其實還有不少時間。”真月附身,緩緩將雪若抱了起來。

“聽說這是一條通神之路,一直走到底,能走到月之城,這一次,我陪你一起走。”

真月抱著雪若,緩緩走入了那道狂風中心的濃密光柱。而那一刻,依偎在真月懷中的雪若,嘴角揚起一抹微微笑意。

那一剎那,風華絕代,傾國傾城。

古人的身影消失在耀眼的光華之中,良久之後,狂風停息下來,五道光柱自地面開始向上緩緩消失。

那光柱仿佛通天,沒有盡頭,無夜靜靜仰望了很久,直到那光輝消失了很久,方才緩緩低下頭。

雖然什麽也看不見,但是無夜知道,他們就在那裏。

天空不見了藍色,仿佛方才所有的光芒都散開了,化成了垂天之雲,天空蒼白的令人心碎。

無夜靜靜的垂著頭,良久良久。

忽然有什麽東西輕輕飄落,無夜緩緩的擡起手,看見絨毛般的細小白色輕輕落入手中,然後融化成了淡淡的水痕,有些淺淺的冰涼。

雪?

無夜緩緩張開雙臂,任憑那大雪落滿全身,而他空洞的雙目中,眼角輕輕劃過一絲溫潤,晶瑩如玉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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